Maurice's barbaric YAWP

我對伴侶盟「同性婚姻、伴侶制度、收養、多人家屬草案」的一點意見

張宏誠

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即伴侶盟）於昨日（2012年7月31日）公布該聯盟所草擬的「同性婚姻、伴侶制度、收養、多人家屬」與相關民法修正草案。草案全文在此連結處。

一、仍然無法解決「制度」問題：

有關透過民法第972條將「男女」當事人修正為「當事人」，仍然無法「順利」讓同性戀者可以結婚。這裡的修正文字，當事人指誰？最後會不會變成跟現在一樣，淪為行政機關解釋、法院認事用法的窘境？單純將條文做這樣修正，哪裡告訴這些行政機關公務員與法院法官，婚姻不限於一男一女的結合關係？這樣修正，其實是回到我一直主張的，現行台灣民法並無明文禁止同性戀者結婚的法律規定。

二、外國立法例的比較：

讓我們稍微比較一下現行立法保障同性伴侶婚姻（準婚姻）關係平等保障的國家，具體法律規範的內容。

（一）荷蘭民法第30條第1項這樣規定：「兩個異性或同性之人皆可締結婚姻關係。」第33條規定：「一人僅得同時與另一人締結婚姻關係。」

（二）比利時同性婚姻法第2條（第2章民法相關規定之修正）這樣規定：「民法第75條規定之男性或女性，由配偶(époux)取代之。」第3條規定：「民法第143條規定修正如下：第143條：『異性或同性之兩人得締結婚姻契約。』......」

（三）西班牙同性婚姻法第1條這樣規定：「民法下列規定修正如下：一、第44條修正如下：婚姻的構成要件與生效為兩個同性或異性之人所締結之關係。」

（四）加拿大同性婚姻法（加拿大法典第33章）第2條這樣規定：「民法上之婚姻，係兩人排他性的法律結合關係。」

（五）南非同性婚姻法第1條這樣規定：「法定準婚姻關係(civil union)係指18歲之兩人，除法律另有規定外，依據本法所定程序舉行儀式及登記而自願成立之準婚姻關係。」

（六）葡萄牙同性婚姻法第1條這樣規定：「同性之兩人得締結婚姻關係。」

（七）阿根廷同性婚姻法第2條這樣規定：「民法第172條修正如下：『第172條......（第2項）婚姻，無論雙方當事人是同性或異性，均適用相同之構成要件與法律效果。』......」

（八）美國新罕布夏州這樣規定：http://narzissmus.pixnet.net/blog/post/7148879

（九）丹麥這樣做：明白在第一條規定，婚姻是兩個不同或相同法律性別的人的結合關係。這樣夠清楚了吧？法律全文看這裡：http://narzissmus.pixnet.net/blog/post/30825196

三、整體法律規範未一併考量修正

其他國家立法也同時處理了其他所有法律規範涉及原有「夫妻」、「配偶」、「男女」等預設為異性戀婚姻關係下所使用的文字，均一併修正。（無論是重要的個別修正，或者是一條概括條款，將所有涉及文字一體修正。）

四、有關「伴侶關係」制度的不同考量

（一）有關伴侶關係，假如我們真的要把它當成單純的契約關係，一種類似現行民法上「合夥」契約，把它當成一種情感或生活照顧上的合夥契約，也如同草案強調不已「發生性行為/性關係」為必要，那麼1058-1但書規定中，第一款維持單一關係我同意，但第二款的說明並無法說服我。

（二）1058-2讓法院介入契約內容，我個人也存疑。原本民法關於法律行為通則就有基本規範，如第74條，假如雙方當事人在簽訂伴侶契約時，意思表示便無法合致，那伴侶契約本來就沒有生效與否的問題，這時候就讓法院介入，顯失公平，難道法官就能判斷？雙方當事人「願意顯失公平地」成立伴侶關係難道不行？利害關係人也能介入？

（三）1058-3核發伴侶證的想法讓我很驚訝。從來沒有任何法律行為或法律關係，透過這種「駕照式」的作法，為別人證明彼此關係的存在。結婚也要發結婚證？（這與所謂「結婚執照」並不相同）這一方面是社會教育的問題，假如社會都知道有伴侶關係制度存在，沒有人會問這個問題，如同現在結婚與否一樣；另一方面，真要註記，不過也就是像結婚一樣，在身分證上註明伴侶對象即可。

（四）1058-4~6的規定，我看不出與婚姻有什麼不同，但是成立伴侶關係最重要的精神：生活與情感扶助，我卻在這三條條文中看不出有多強烈，那這樣的制度設計與意義是什麼？

（五）1058-7關於伴侶關係中的親子關係，無婚生推定難道對子女公平？既然要設立伴侶關係，雖然口口聲聲說不以性行為/性關係為必要，難道發生性行為/性關係一定要避孕？一定不能有子女？假如會有子女，難道不能用準用或另外創設屬於伴侶關係下的親子關係，這麼容易就否定，對於因此「莫名」出生的子女的權利保障並不充分。第二項約定不成，能由法院介入？這樣的約定與第一項之間有無矛盾？這裡看起來只有異性戀伴侶適用，但同性伴侶也可以透過人工生殖有子女，這裡也涉及有關人工生殖法的修正。

（六）1058-8有關收養，其實也跟親子關係有同樣問題。當伴侶關係只是要處理雙方當事人間的法律義務關係，一旦涉及第三者，不管是子女或養子女，都必須面對子女權利如何獲得充分保障的問題，硬要將子女排除於原有伴侶關係之預設之外，不僅增加法律關係的複雜，也容易侵害子女的權利，例如單獨收養時，伴侶關係等同消失，第二父母收養的概念在這裡是否仍可適用？

（七）看到1058-10關於繼承問題更令我困惑，這樣到底與婚姻有什麼不同？假如回到契約關係，雙方財產既然適用分別財產，也在於彼此生活照顧，當發生原有婚姻關係的繼承事由時，為什麼伴侶也一樣適用？這不就是在契約內容中明白約定的？這不就是要擺脫婚姻親屬與繼承關係的束縛？當伴侶又不以同居為必要，彼此生活各自獨立，那繼承制度的適用意義是什麼？這時候又考量社會民情？結果這還是伴侶關係最重要的，結果不就是婚姻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