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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大法官有耳無嘴?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言詞辯論中的性別權力關係

張宏誠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甚麽時候才能真正達到生理性別平等?

美國目前最資深的女性大法官Ruth Bader Ginsburg說,當9位大法官都是生理女性時。

信哉斯言。

法庭上看誰在說話

美國西北大學法學院教授Tonja JacobiJD候選人Dylan Schweers,整理了過去15年(特別依據女性大法官加入聯邦最高法院的人數比例三個階段,深入分析1990年、2002年及20153個庭期)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舉行言詞辯論時的筆錄,依據大法官的生理性別、政治意識形態與資歷三個比較因素進行實證研究發現(論文全文可見:Justice, Interrupted: The Effect of Gender, Ideology and Seniority at Supreme Court Oral Arguments, 103 Va. L. Rev. – (forthcoming Fall 2017),大法官詢問雙方律師時,每年庭期於女性大法官發問時,被男性大法官打斷的比例,是男性大法官發問時被女性大法官打斷的兩倍之多;過去12年,佔9位大法官人數中,平均百分之24比例的女性大法官,有高達百分之34的比例,大法官發問時被打斷的大法官是女性,而女性大法官打斷其他大法官發問的比例,只有百分之4

2015年庭期有3位女性大法官在任比例為例,如表1所示,發言次數被打斷最多的,是Sotomayor共有60次,其次為Kagan54次,女性資深大法官Ginsburg也有28次。三人被打斷次數最多的,是目前最資深的大法官Kennedy,因此有可能是資歷的因素,但整體相較之下,女性大法官提問,幾乎都是來自男性大法官。當然,幾乎在言詞辯論不發言的Thomas,不會打斷其他大法官提問,當然也不會被打斷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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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就是老大?

例如在2015年庭期,三位女性大法官於言詞辯論發問時被男性大法官打斷的比例高達百分之65.9(如表8A及表8B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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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形並沒有因為女性大法官比例增加而改變,甚至因為後來新進資淺大法官都是女性,反而因為輩分而使得女性大法官發問被打斷的比例不減反升(如表19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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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形態死對頭?

整體來看,有時候插話的原因,也可能受到政治意識形態的影響,特別是在男性大法官之間(如表14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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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女性大法官之間彼此插話的情形並不多,而已插話比例而言,不見得女性大法官就特別容易被插話。例如Breyer被插話的次數最多,為219次,其次是Scalia187次,原高於第3高的Sotomayor143次。但BreyerScalia兩人的次數,其實是彼此基於政治意識形態的不同而彼此插話,分別是123次及63次。因此,撇開他們二人的政治意識形態因素,女性大法官被插話的對象,大多都是來自男性同僚。(如表4及表6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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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庭下男性都要搶著說話

甚至大法官發問時被庭下男性辯護律師打斷的比例,女性大法官也遠高於其他男性大法官。例如女性大法官被男性辯護律師於一發言就打斷的比例大約百分之10,但幾乎沒有被女性辯護律師打斷。光2015年庭期,Sotomayor大法官發問被男性辯護律師打斷的比例,就高達百分之8

插話的權力關係

大法官於言詞辯論發問時被打斷,究竟代表甚麽意義?難道不能打斷發言?要知道,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通常一年8000件案子,只有不到100件可以進到最高法院審理,也不是所有案子都會言詞辯論,雖然原則上如此。也就是說,在這麼有限的案件,每次大約1小時的詢答,大法官發言代表對於審理案件的介入程度,亦即對於案件的影響程度,透過重要爭點的詢答與釐清,代表提問大法官對於爭點的關切程度,以及透過詢答間接影響其他大法官的心證。因此,當提問被打斷,代表打斷提問的男性大法官,根本不理會或不重視正在提問的女性同僚的觀點,進一步是在削弱女性同僚對於案件方向的影響力。

 

這才是這個實證研究想要凸顯,即便在美國法律界最高殿堂,女性仍然是被男性「宰制」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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