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urice's barbaric YAWP

這篇散記送給陽光先生，用以紀念與他在萊登相遇的美好情誼。




寫在前面：

不是因為冬天，就不去計畫春天或夏天的行程。歐洲人都是提早半年訂房訂位的。
等到你想到，喔，春天了，夏天了，該去哪裡哪裡玩了，早被別人佔光先機了。
冬天，也是可以吃冰淇淋的。
這也是先讓看官們心動，早先規劃行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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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荷蘭是絕對不允許待在家裡上網或看電視的。那會是一種罪惡！所有語言的辭彙像波浪般粉碎在春天的荷蘭裡，無以名狀！

那是白雲無垠的藍色天空，腳下到處是綠茵，間雜著許多不知名的、或黃色或白色的小野花；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在運河旁看到自然生長的大紅色鬱金香。溫煦的暖陽、輕柔的微風，那是一年中最適合騎腳踏車出遊的時節。腳踏車道的便利，也是荷蘭「僅此一家」的標誌。

無須貪遠，輕便服裝，準備些麵包、飲水，就可以往附近城鎮出發探險；無須預備地圖，因為沿路都有清楚的指標與距離說明。進入一個城鎮，多數也都有遊覽地圖指引方向。即便如此還是迷路了，像我一樣缺乏方向感，無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總是會在一處角落發現驚奇，也說不定在另一個角落，就發現回家的路。

再怎麼說，就著麼丁點大的地方，瞎撞也跑不了多遠。

萊登市就有這樣的樂趣，而且占盡地利之便。

北往觀浪聽潮，南去賞鳥遊湖，東走更是美不勝收，沿路盡是一望無際的花田，紅色、黃色、紫色、粉紅色，層層疊疊地，像是春天的孩子打翻顏料般，恣意的揮灑色彩，在大地上鋪陳。

再不遠處的雷色小鎮(Lesse)，便是舉世聞名的「庫肯霍夫」(Keukenhof)花園所在地，每年花季在四月下旬開園一個月，至五月中旬。從萊登火車站購買套票，便可搭乘公車約半小時直達花園入口，是前往遊園最便捷的出發點。

四月初花園尚未開放，我和兩個台灣同學即相約騎腳踏車「逛花田」。我們約下午兩點出發，沿著往阿姆斯特丹的方向前進。

起初騎乘在林蔭小道，陽光未及之處，還帶有些許涼意；不一會兒走在陽光裡，卻滿是暖意，甚至漸漸出汗。進而沿著運河小徑，一旁是汽車道，另一旁卻是廣闊的草原農舍，牛群羊隻悠閒的吃草，鴨子在運河引入的小池裡滑水，這也是絕無僅有的荷蘭風情。

前方風車旁已可見三兩層不同顏色交織的花田。興奮的我加快腳程，臆想再不遠便可看到更大片的花田。一個轉角進入圓環分隔道，中間矗立著巨型鐵鑄球莖，正是告訴我們，這裡就是球莖植物的故鄉了。隨即空氣漸漸瀰漫著濃郁的香氣。是的！眼前是一片風信子花田，粉紅色一整片的花田。

我像是一個看到冰淇淋的小孩，眼神發亮，一股腦的直衝向路旁，停下腳踏車，就這麼地，眼前是五彩繽紛的春末午後，呼吸著這輩子聞過最甜美的空氣。那真是個美好回憶。直到現在，我像是上過化學課一樣，已深深記憶住那時的空氣分子結構了。（可惜當日出遊數位照片存檔，雖然光碟資料已重獲，卻不知刮傷毀損或為何，卻已無法打開...)

不久，我便和「陽光先生」正式造訪鼎鼎大名的庫肯霍夫花園。十點多陽光先生下課，我帶著準備好的烤香腸麵包和加州蜜桃等水果，和他一起搭公車前往花園賞花。車上雖滿是老先生太太們，我們倒也自在。

入口處迎接我們的是一個球形噴水柱，接著，便是目不暇及的球莖花卉。整個花園造景精心設計，讓你體會所有荷蘭特有景觀，運河、風車自然少不了。像小船一樣的可愛木鞋⋯應該不只我會想坐進去拍張照吧？一個岔路走近運河旁，對岸便是無盡的花田，顏色層次分明，登上一處小丘看得更清楚。小丘旁是一個迷你樹叢迷宮，不少大人也樂在其中。

鬱金香、風信子還有其他不知名的球莖花卉，白的、紅的、橘的、黃的、紫的、粉的色塊一區區的展露著嬌豔芬芳；白色的櫻花瓣雪似的紛飛，立於樹下，沾身又何妨？

中午我和他便在草地前享受事前準備的簡單午餐，再來支冰棒當甜點，真是滿足的快樂。

錯身在花叢間的，是許多荷蘭著名藝術家的雕塑，尤其是一系列全身圓滾滾、造型生動可愛的人偶，也是賞花之際不容錯過的另一種樂趣。

花園的核心區稱為「紫色雨帶」（Purple Rains）。參天大樹下盡是五顏六色的鬱金香與風信子，一條小河蜿蜒其中；陽光剪成一片片映入花間，河畔鬱金香波光影成，真令人有置身夢幻叢林的錯覺。一葉扁舟靜靜停靠在遠處，彷彿時間從此停留。

許多人批評庫肯霍夫花園過於人工雕琢，許多景觀美好的近乎做作虛假。儘管我看過一大片自然花田，但仍然醉心於這個花園裡的一花一草。離去前我和陽光先生在露天咖啡座啜飲卡布奇諾，斜陽已近，一旁一對新婚佳偶仍爭取最後一絲機會，在花園一處留下對彼此愛情的見證。

我的庫肯霍夫花園的這一天，就像球莖花卉一般，燦爛綻放後，剪去多餘枝莖，深埋在泥土裡，寒冬過去，下一個春天它仍然如許鮮豔。